我出生在内蒙古阿古旗,毕业于宁夏医学院。2006年9月经过考试成为上海市全科医师规范化培养首批学员,被安排在新华医院培养基地。
今年8月,我们小组三人被安排到杨浦区四平社区卫 生服务中心接受为期四个月的社区实习培训。我们是第一批进入社区实习的,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种种期待和顾虑:我们是否能在社区中大显身手呢?上海居民能 接纳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全科学员吗?社区的老师是否也和新华的老师一样认真带教和关心我们呢?经过前两个月的实习生活,我们真正尝到了社区工作的甜酸苦辣个 中滋味。
上海的社区卫生服务站点一般是由居委会提供的,所 以多位于小区中,周围都是居民点,大多数居民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到站点。我所在的那个站点就在鞍山五村小区,居委会和我们在一个院子里。站点上配有一个 全科团队,由一名全科医生(团队长)、一名公共卫生医生和一名全科护士组成。每天上午,我跟着带教老师陈华医生在站点看门诊。陈老师是本科学历的全科主治 医师,业务好是社区公认的,因而他的门诊量也特别大。不过来就诊的居民都是彼此相熟的老邻居,也熟知这里的看病流程,都会自觉的排队等候,井然有序。护士 小蔡每天总会提前到站点开门,招呼病人。除了忙着准备补液,她还抽空帮着量血压,大家都习惯地称呼她为“蔡医生”。在我眼里,站点上的医生和护士更象是病 人的朋友。有一次我问一位阿婆是否知道全科医生,她回答说:“晓得的,就是陈医生、蔡医生他们呀。很好的。” 这里绝大部分的病人是来配高血压、糖尿病的药物,或看一些例如感冒、胃肠炎等常见病,或做康复治疗。他们当中多数是老年人,不少还是独居老人。在接触中, 我发现老年人往往思路较缓慢,有时说话罗嗦、不得要领、答非所问。可陈老师总是非常耐心的倾听他们的讲述,不厌其烦地询问和解释病情,待开完药方后还不忘 告诉病人药物的用法和注意事项,遇到耳背的病人还会大声反复地叮嘱。上海是个发达的城市,老人们衣食无忧。但他们常常会在言语中流露出孤独感,对疾病有种 莫名的恐惧,盲从于药物治疗尤其是中药的使用。在社区,经常有患高血压的老人来配两种以上活血化淤的中成药,有的甚至配五六种。他们总是固执地认为中成药 没有副作用,而且少吃一种都不行。陈老师始终耐心地向老人们分析这些药物的毒副作用,有时还动员病人家属和社区的病友进行劝解,慢慢的改变老人们错误的用 药观念,既维护了他们的健康,也帮助他们节省不必要的医疗费用。
在社区,全科医生虽然不需要具备专科医师高精尖的 业务水平,却需要付出更多的爱心、耐心和恒心。“跑家床”是社区全科医生的另一项主要工作。社区医生与那些行动不便、长期卧床、罹患慢性病的居民建立一种 相对长期的家庭病床服务关系,定期上门去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,建立并记录完整的个人健康-疾病资料,有时还需送药上门,免去病人家属的来回奔波之苦。我每 周都跟着陈老师走街串巷地为家床病人服务,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热炎炎,都如约上门家访。有一次,我们与病人约好第二天去他家,没想到次日一早就下起了滂沱 大雨,当时我心里想:这么大的雨,今天肯定去不成了。可陈老师说:“既然是约好的时间,就一定要去,而且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。”就这样,我们还是冒着 大雨去家访了。
为了让我更好地适应社区工作,陈老师还安排我独自 上居民家,为患高血压的居民定期量血压和建立高血压档案。考虑到我是外地学员,人生地不熟,老师特地为我挑了一些病情典型,又比较容易沟通的居民家庭。不 过,当我骑着单车,顶着不下四十度的烈日,挨家挨户地量血压时,才真正明白“艰苦”的含义。偶尔,一些居民见我是个生面孔,又不会说上海话,便会说几句生 硬的话把我打发了。那时,我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。不过,一圈跑下来,我听到更多的是“侬好”“谢谢侬”,些许的不愉快也随着夕阳西下慢慢淡却了。我总对 自己说:只要多跑几次,他们就会记得我,下次就不会给我脸色看了。
许多人说社区医生很好当,只要会配药就行了。但通 过这段时间的学习,使我认识到要做一名称职的全科医师真的不容易。社区卫生服务要求我们有扎实的医学基础和娴熟的临床技能,能为广大居民提供有效、便捷、 经济的初级医疗服务,实实在在地做好居民健康的“守门人”。同时也需要我们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关爱,善于理解和忍耐。社区卫生服务是我将要从事一辈子 的工作,从工作的区域范围来讲,它是狭小而有限的,但从工作的社会意义而言,它又是广大而深远的。在社区既快乐又略带点苦涩的实习生活中,我渐渐爱上了这 份平凡的工作。
2008年9月